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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公文高手的八个绝招(诗词引用出处)
绝招一: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
《问说》
清刘开
君子之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
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
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
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nàn),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好问则裕。”孟子论:“求放心”,而并称曰“学问之道”,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尊德性”,而归于“道问学”,问且先于学也。
古之人虚中乐善,不择事而问焉,不择人而问焉,取其有益于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圣人择之,刍荛(ráo)之微,先民询之,舜以天子而询于匹夫,以大知而察及迩言,非苟为谦,诚取善之弘也。三代而下,有学而无问,朋友之交,至于劝善规过足矣,其以义理相咨访,孜孜焉唯进修是急,未之多见也,况流俗乎?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
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则终身几无可问之事。贤于己者,忌之而不愿问焉;
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焉;
等于己者,狎xiá之而不甘问焉,如是,则天下几无可问之人。人不足服矣,事无可疑矣,此唯师心自用耳。夫自用,其小者也;
自知其陋而谨护其失,宁使学终不进,不欲虚以下人,此为害于心术者大,而蹈之者常十之八九。
不然,则所问非所学焉:询天下之异文鄙事以快言论;
甚且心之所已明者,问之人以试其能,事之至难解者,问之人以穷其短。而非是者,虽有切于身心性命之事,可以收取善之益,求一屈己焉而不可得也。嗟乎!学之所以不能几(jī)于古者,非此之由乎?
且夫不好问者,由心不能虚也;
心之不虚,由好学之不诚也。亦非不潜心专力之敌,其学非古人之学,其好亦非古人之好也,不能问宜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圣人所不知,未必不为愚人之所知也;
愚人之所能,未必非圣人之所不能也。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然则问可少耶?《周礼》,外朝以询万民,国之政事尚问及庶人,是故贵可以问贱,贤可以问不肖,而老可以问幼,唯道之所成而已矣。
孔文子不耻下问,夫子贤之。古人以问为美德,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后之君子反争以问为耻,然则古人所深耻者,后世且行之而不以为耻者多矣,悲夫!
绝招一: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
《送陈章甫》
唐李颀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阴长。
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
陈侯立身何坦荡,虬须虎眉仍大颡。
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
东门酤酒饮我曹,心轻万事皆鸿毛。
醉卧不知白日暮,有时空望孤云高。
长河浪头连天黑,津口停舟渡不得。
绝招二: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稼说送张琥》
宋代苏轼
曷(盍)尝观于富人之稼乎?其田美而多,其食足而有余。其田美而多,则可以更休,而地力得全;
其食足而有余,则种之常不后时,而敛之常及其熟。故富人之稼常美,少秕而多实,久藏而不腐。
今吾十口之家,而共百亩之田。寸寸而取之,日夜以望之,锄、铚、耰、艾,相寻于其上者如鱼鳞,而地力竭矣。种之常不及时,而敛之常不待其熟。此岂能复有美稼哉?
古之人,其才非有以大过今之人也。平居所以自养而不敢轻用,以待其成者,闵闵焉,如婴儿之望之长也。弱者养之,以至于刚;
虚者养之,以至于充。三十而后仕,五十而后爵。信于久屈之中,而用于至足之后;
流于既溢之余,而发于持满之末。此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而今之君子所以不及也。
吾少也有志于学,不幸而早得与吾子同年,吾子之得,亦不可谓不早也。吾今虽欲自以为不足,而众已妄推之矣。呜呼!吾子其去此,而务学也哉!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吾告子止于此矣。
子归过京师而问焉,有曰辙、子由者,吾弟也,其亦以是语之。
绝招四:立身当谨慎,思想须放荡
立身当谨慎,思想须放荡
——梁朝简文帝
绝招五:意犹帅也;
无帅之兵,谓之乌合
《夕堂永日绪论内编》
清•王夫之
序
《周礼》大司乐以乐德、乐语教国子,成童而习之,迨圣德已成,而学《韶》者三月。上以迪士,君子以自成,一惟于此。盖涵泳淫泆,引性情以入微,而超事功之烦黩,其用神矣。
世教沦夷,乐崩而降于优俳。乃天机不可式遏,旁出而生学士之心,乐语孤传为《诗》。《诗》抑不足以尽乐德之形容,又旁出而为经义。经义虽无音律,而比次成章,才以舒,情以导,亦所谓言之不足而长言之,则固乐语之流也。二者一以心之元声为至。舍固有之心,受陈人之束,则其卑陋不灵,病相若也。韵以之谐,度以之雅,微以之发,远以之致,有宣昭而无掩霭,有淡宕而无犷戾;
明于乐者,可以论《诗》,可以论经义矣。
余自束发受业经义,十六而学韵语,阅古今人所作诗不下十万,经义亦数万首。既乘山中孤寂之暇,有所点定,因论其大约如此。可言者,言及之;
有不可言者,谁其知之?庚午补天穿日,船山老夫叙。
夕堂永日绪论内编
兴、观、群、怨,诗尽于是矣。经生家析《鹿鸣》、《嘉鱼》为群,《柏舟》、《小弁》为怨,小人一往之喜怒耳,何足以言《诗》?“可以”云者,随所“以”而皆“可”也。《诗三百篇》而下,唯《十九首》能然。李、杜亦仿佛遇之,然其能俾人随触而皆可,亦不数数也。又下或一可焉,或无一可者。故许浑允为恶诗,王僧孺、庾肩吾及宋人皆尔。
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李、杜所以称大家者,无意之诗十不得一二也。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锦帐,寓意则灵。若齐、梁绮语,宋人抟合成句之出处,(宋人论诗,字字求出处。)役心向彼掇索,而不恤己情之所自发,此之谓小家数,总在圈缋中求活计也。
把定一题、一人、一事、一物,于其上求形模,求比似,求词采,求故实,如钝斧子劈栎柞,皮屑粉霏,何尝动得一丝纹理?以意为主,势次之。势者,意中之神理也。唯谢康乐为能取势,宛转屈伸,以求尽其意;
意已尽则止,殆无剩语;
夭矫连蜷,烟云缭绕,乃真龙非画龙也。
“池塘生春草”,“胡蝶飞南园”,“明月照积雪”,皆心中目中与相融浃,一出语时,即得珠圆玉润,要亦各视其所怀来而与景相迎者也。“日暮天无云,春风散微和”,想见陶令当时胸次,岂夹杂铅汞人能作此语?程子谓见濂溪一月坐春风中。非程子不能知濂溪如此,非陶令不能自知如此也。
“僧敲月下门”,只是妄想揣摩,如说他人梦,纵令形容酷似,何尝毫发关心?知然者,以其沉吟“推”“敲”二字,就他作想也。若即景会心,则或推或敲,必居其一,因景因情,自然灵妙,何劳拟议哉?“长河落日圆”,初无定景;
“隔水问樵夫”,初非想得:则禅家所谓现量也。
诗文俱有主宾。无主之宾,谓之乌合。俗论以比为宾,以赋为主;
以反为宾,以正为主,皆塾师赚童子死法耳。立一主以待宾,宾无非主之宾者,乃俱有情而相浃洽。若夫“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于贾岛何与?“湘潭云尽暮烟出,巴蜀雪消春水来”,于许浑奚涉?皆乌合也。“影静千官里,心苏七挍前”,得主矣,尚有痕迹。“花迎剑佩星初落”,则宾主历然,熔合一片。
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限。即极写大景,如“阴晴众壑殊”、“乾坤日夜浮”,亦必不逾此限。非按舆地图便可云“平野入青徐”也,抑登楼所见者耳。隔垣听演杂剧,可闻其歌,不见其舞;
更远则但闻鼓声,而可云所演何出乎?前有齐、梁,后有晚唐及宋人,皆欺心以炫巧。
一诗止于一时一事,自《十九首》至陶、谢皆然。“夔府孤城落日斜”,继以“月映荻花”,亦自日斜至月出诗乃成耳。若杜陵长篇,有历数月日事者,合为一章。《大雅》有此体。后唯《焦仲卿》、《木兰》二诗为然。要以从旁追叙,非言情之章也.为歌行则合,五言固不互尔。
古诗无定体,似可任笔为之,不知自有天然不可越之榘镬。故李于鳞谓唐无五古诗,言亦近是;
无即不无,但百不得一二而已。所谓榘镬者,意不枝,词不荡,曲折而无痕,戍削而不竞之谓。若于鳞所云无古诗,又唯无其形埒字句与其粗豪之气耳。不尔,则“子房未虎啸”及《玉华宫》二诗,乃李、杜集中霸气灭尽和平温厚之意者,何以独入其选中?
古诗及歌行换韵者,必须韵、意不双转。自《三百篇》以至庾、鲍七言,皆不待钩锁,自然蝉连不绝。此法可通于时文,使股法相承,股中换气。近有顾梦麟者,作《诗经塾讲》,以转韵立界限,划断意旨。劣经生桎梏古人,可恶孰甚焉!晋《清商》、《三洲》曲及唐人所作,有长篇拆开可作数绝句者,皆蠚虫相续成一青蛇之陋习也。
以神理相取,在远近之间。才著手便煞,一放手又飘忽去,如“物在人亡无见期”,捉煞了也。如宋人咏河鲀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饶他有理,终是于河鲀没交涉。“青青河畔草”与“绵绵思远道”,何以相因依,相含吐?神理凑合时,自然恰得。
太白胸中浩渺之致,汉人皆有之,特以微言点出,包举自宏。太白乐府歌行,则倾囊而出耳。如射者引弓极满,或即发矢,或迟审久之,能忍不能忍,其力之大小可知已。要至于太白,止矣。一失而为白乐天,本无浩渺之才,如决池水,旋踵而涸。再失而为苏子瞻,萎花败叶,随流而漾。胸次局促,乱节狂兴所必然也。
“海暗三山雨”接“此乡多宝玉”不得,迤逦说到“花明五岭春”,然后彼句可来,又岂尝无法哉?非皎然、高棅之法耳。若果足为法,乌容破之?非法之法,则破之不尽,终不得法。诗之有皎然、虞伯生,经义之有茅鹿门、汤宾尹、袁了凡,皆画地成牢以陷人者,有死法也。死法之立,总缘识量狭小。如演杂剧,在方丈台上,故有花样步位,稍移一步则错乱。若驰骋康庄,取途千里,而用此步法。虽至愚者不为也。
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景中情者,如“长安一片月”,自然是孤栖忆远之情;
“影静千官里”,自然是喜达行在之情。情中景尤难曲写,如“诗成珠玉在挥毫”,写出才人翰墨淋漓,自心欣赏之景。凡此类,知者遇之;
非然,亦鹘突看过,作等闲语耳。
“更喜年芳入睿才”与“诗成珠玉在挥毫”,可称双绝。不知者以“入”字“在”字为用字之巧,不知渠自顺手凑著。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则山之辽廓荒远可知,与上六句初无异致,且得宾主分明,非独头意识悬相描摹也。“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自然是登岳阳楼诗。尝试设身作杜陵,凭轩远望观,则心目中二语居然出现,此亦情中景也。孟浩然以“舟楫”、“垂钓”钩锁合题,却自全无干涉。
近体中二联,一情一景,一法也。“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萍”,“云飞北阙轻阴散,雨歇南山积翠来。御柳已争梅信发,林花不待晓风开”,皆景也,何者为情?若四句俱情,而无景语者,尤不可胜数。其得谓之非法乎?夫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相离,唯意所适。截分两橛,则情不足兴,而景非其景。且如“九月寒砧催木叶”,二句之中,情景作对;
“片石孤云窥色相”四句,情景双收,更从何处分析?陋人标陋格,乃谓“吴楚东南坼”四句,上景下情,为律诗宪典,不顾杜陵九原大笑。愚不可瘳,亦孰与疗之?
起承转收,一法也。试取初盛唐律验之,谁必株守此法者?法莫要于成章;
立此四法,则不成章矣。且道“卢家少妇”一诗作何解?是何章法?又如“火树银花合”,浑然一气;
“亦知戍不返”,曲折无端。其他或平铺六句,以二语括之;
或六七句意已无余,末句用飞白法扬开,义趣超远,起不必起,收不必收,乃使生气灵通,成章而达。至若“故国平居有所思”,“有所”二字虚笼喝起,以下曲江、蓬莱、昆明、紫阁,皆所思者,此自《大雅》来;
谢客五言长篇,用为章法;
杜更藏锋不露,抟合无垠,何起何收?何承何转?陋人之法,乌足展骐骥之足哉!近世唯杨用修辨之甚悉。用修工于用法,唯其能破陋人之法也。
起承转收以论诗,用教幕客作应酬或可。其或可者,八句自为一首尾也。塾师乃以此作经义法,一篇之中,四起四收,非蠚虫相衔成青竹蛇而何?两间万物之生,无有尻下出头枝末生根之理。不谓之不通,其可得乎?
《乐记》云:“凡音之起,从人心生也。”固当以穆耳协心为音律之准。“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之说,不可恃为典要。“昔闻洞庭水”,“闻”、“庭”二字俱平,正尔振起。若“今上岳阳楼”,易第三字为平声,云“今上巴陵楼”,则语蹇而戾于听矣。“八月湖水平”.“月”、“水”二字皆仄,自可;
若“涵虚混太清”易作“混虚涵太清”,为泥磬土鼓而已。又如“太清上初日”,音律自可;
若云“太清初上日”,以求合于粘,则情文索然,不复能成佳句。又如杨用修警句云:“谁起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净烽烟”。若谓“安”字失粘,更云“谁起东山谢太傅”,拖沓便不成响。足见凡言法者,皆非法也。释氏有言:“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艺文家知此,思过半矣。
作诗亦须识字。如“思”、“应”、“教”、“令”、“吹”、“烧”之类.有平仄二声,音别则义亦异。若粘与押韵,于此鹘突,则荒谬止堪嗤笑。唐人不寻出处,不夸字学,而犯此者百无一二。宋人以博核见长,偏于此多误。杜陵以酂侯“酂”字作“才何切”,平声粘,缘《史》、《汉》注自有两说,非不识字也。至廉颇音“婆”,相如音“湘”,则考据精切矣。苏子瞻不知《轩辕弥明诗序》“长颈高结”,“结”字作“洁”音,稚子之所耻为,而孟浪若此!近见有和人韵者,以“葑菲”作“芳菲”字音押,虽不足道,亦可为不学人永鉴。
唯孟浩然“气蒸云梦泽”,不知“云土梦作乂”,“梦”本音“蒙”;
“青阳逼岁除”,不知“日月其除”,“除”本音“住”。浩然山人之雄长,时有秀句;
而轻飘短昧,不得与高、岑、王、储齿。近世文征仲轻秀与相颉颃,而思致密赡,骎骎欲度其前。
王子敬作一笔草书,遂欲跨右军而上。字各有形埒,不相因仍,尚以一笔为妙境,何况诗文本相承递邪!一时一事一意,约之止一两句;
长言永叹,以写缠绵悱恻之情,诗本教也。《十九首》及《上山采蘼芜》等篇,止以一笔入圣证。自潘岳以凌杂之心作芜乱之调,而后元声几熄。唐以后间有能此者,多得之绝句耳。一意中但取一句,“松下问童子”是已。如“怪来妆阁闭”,又止半旬,愈入化境。近世郭奎“多病文园渴未消”一绝,仿佛得之。刘伯温、杨用修、汤义仍、徐文长有纯净者,亦无歇笔。至若晚唐饾凑,宋人支离,俱令生气顿绝。“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软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医家名为关格,死不治。
不能作景语,又何能作情语邪?古人绝唱句多景语,如“高台多悲风”,“胡蝶飞南园”,‘池塘生春草”.“亭皋木叶下”,“芙蓉露下落”,皆是也,而情寓其中矣。以写景之心理言情,则身心中独喻之微,轻安拈出。谢太傅于《毛诗》取“讦谟定命,远猷辰告”,以此八字如一串珠,将大臣经营国事之心曲,写出次第;
故与“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同一达情之妙。
有大景,有小景,有大景中小景。“柳叶开时任好风”,“花覆千官淑景移”,及“风正一帆悬”,“青霭入看无”,皆以小景传大景之神。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张皇使大,反令落拓不亲。宋人所喜,偏在此而不在彼。近唯文征仲《斋宿》等诗,能解此妙。
情语能以转折为含蓄者,唯杜陵居胜,“清渭无情极,愁时独向东”,“柔橹轻鸥外,含凄觉汝贤”之类是也。此又与“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更进一格,益使风力遒上。
含情而能达,会景而生心,体物而得神,则自有灵通之句,参化工之妙。若但于句求巧,则性情先为外荡,生意索然矣。松陵体永堕小乘者,以无句不巧也。然皮、陆二子差有兴会,犹堪讽咏。若韩退之以险韵、奇字、古句、方言矜其饾辏之巧,巧诚巧矣,而于心情兴会一无所涉,适可为酒令而已。黄鲁直、米元章益堕此障中。近则王谑庵承其下游,不恤才情,别寻蹊径,良可惜也。
对偶有极巧者,亦是偶然凑手,如“金吾”“玉漏”、“寻常”“七十”之类,初不以此碍于理趣。求巧则适足取笑而已。贾岛诗:“高人烧药罢,下马此林间”,以“下马”对“高人”,噫,是何言与?
一解弈者,以诲人弈为游资。后遇一高手,与对弈至十数子,辄揶揄之曰:“此教师棋耳!”诗文立门庭使人学己,人一学即似者,自诩为“大家”,为“才子”,亦艺苑教师而已。高廷礼、李献吉、何大复、李于鳞、王元美、钟伯敬、谭友夏,所尚异科,其归一也。才立一门庭,则但有其局格,更无性情,更无兴会,更无思致;
自缚缚人,谁为之解者?昭代风雅,自不属此数公。若刘伯温之思理,高季迪之韵度,刘彦昺之高华,贝廷琚之俊逸.汤义仍之灵警,绝壁孤骞,无可攀蹑,人固望洋而返;
而后以其亭亭岳岳之风神,与古人相辉映。次则孙仲衍之畅适,周履道之萧清,徐昌谷之密赡,高子业之戍削,李宾之之流丽,徐文长之豪迈,各擅胜场,沉酣自得。正以不悬牌开肆,充风雅牙行,要使光焰熊熊,莫能掩抑,岂与碌碌余子争市易之场哉?李文饶有云:“好驴马不逐队行。”立门庭与依傍门庭者,皆逐队者也。
建立门庭,自建安始。曹子建铺排整饰,立阶级以赚人升堂,用此致诸趋赴之客,容易成名,伸纸挥毫,雷同一律。子桓精思逸韵,以绝人攀跻,故人不乐从,反为所掩。子建以是压倒阿兄,夺其名誉。实则子桓天才骏发,岂子建所能压倒邪?故嗣是而兴者,如郭景纯、阮嗣宗、谢客、陶公乃至左太冲、张景阳,皆不屑染指建安之羹鼎,视子建蔑如矣。降而萧梁宫体,降而王、杨、卢、骆,降而大历十才子,降而温、李、杨、刘.降而江西宗派,降而北地、信阳、琅邪、历下,降而竟陵,所翕然从之者,皆一时和哄汉耳。宫体盛时,即有庾子山之歌行,健笔纵横,不屑烟花簇凑。唐初比偶,即有陈子昂、张子寿扢扬大雅。继以李、杜代兴,杯酒论文,雅称同调,而李不袭杜,杜不谋李,未尝党同伐异,画疆墨守。沿及宋人,始争疆垒。欧阳永叔亟反杨亿、刘筠之靡丽,而矫枉已迫,还入于枉,遂使一代无诗,掇拾夸新,殆同觞令。胡元浮艳,又以矫宋为工,蛮触之争,要于兴观群怨丝毫未有当也。伯温、季迪以和缓受之,不与元人竞胜,而自问风雅之津。故洪武间诗教中兴,洗四百年三变之陋.是知立“才子”之目,标一成之法,扇动庸才,旦仿而夕肖者,原不足以羁络骐骥。唯世无伯乐,则驾盐车上太行者,自鸣骏足耳。
所以门庭一立,举世称为“才子”、为“名家”者,有故。如欲作李、何、王、李门下厮养,但买得《韵府群玉》、《诗学大成》、《万姓统宗》、《广舆记》四书置案头,遇题查凑,即无不足。若欲吮竟陵之唾液,则不更须尔;
但就措大家所诵时文“之”、“于”、“其”、“以”、“静”、“澹”、“归”、“怀”熟活字句凑泊将去,即已居然词客。如源休一收图籍,即自谓酂侯,何得不向白华殿拥戴朱泚邪?为朱泚者,遂褒然自以为天子矣。举世悠悠.才不敏,学不充,思不精,情不属者,十姓百家而皆是。有此开方便门大功德主,谁能舍之而去?又其下,更有皎然《诗式》一派下游,印纸门神待填朱绿者,亦号为诗。庄子曰:“人莫悲于心死。”心死矣,何不可图度予雄邪?
曹子建之于子桓,有仙凡之隔。而人称子建,不知有子桓,俗论太抵如此。王敬美风神蕴藉,高出元美上者数等。而俗所归依,独在元美。元美如吴夫差,倚豪气以争执牛耳,势之所凌灼,亦且如之何哉?敬美论诗,大有玄微之旨。其云河下佣者,阿兄即是。挥毫落纸,非云非烟,为五里雾耳。如送蔡子木诗:“一去蔡邕谁倒屣,可怜王粲独登楼。”恰好安排,一呼即集,非河下佣而何?
元美末年以苏子瞻自任,时人亦誉为“长公再来”。子瞻诗文虽多灭裂,而以元美拟之,则辱子瞻太甚。子瞻野狐禅也,元美则吹螺摇铃、演《梁皇忏》一应付僧耳。“为报邻鸡莫惊觉,更容残梦到江南。”元美竭尽生平,能作此两句不?
立门庭者必饾仃,非饾仃不可以立门庭。盖心灵人所自有,而不相贷,无从开方便法门,任陋人支借也。人讥西昆体为獭祭鱼,苏子瞻、黄鲁直亦獭耳。彼所祭者肥油江豚,此所祭者吹沙跳浪之鲿鲨也:除却书本子,则更无诗。如刘彦昺诗:“山围晓气蟠龙虎,台枕东风忆凤凰。”贝廷琚诗:“我别语儿溪上宅,月当二十四回新。如何万国尚戎马,只恐四邻无故人。”用事不用事,总以曲写心灵,动人兴观群怨,却使陋人无从支借。唯其不可支借,故无有推建门庭者,而独起四百年之衰。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岂以“萧萧马鸣,悠悠旆旌”为出处邪?用意别,则悲愉之景原不相贷。出语时偶然凑合耳。必求出处,宋人之陋也。其尤酸迂不通者,既于诗求出处,抑以诗为出处考证事理。杜诗:“我欲相就沽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遂据以为唐时酒价。崔国辅诗:“与沽一斗酒,恰用十千钱。”就杜陵沽处贩酒,向崔国辅卖,岂不三十倍获息钱邪?求出处者,其可笑类如此。
一部杜诗,为刘会盂陻塞者十之五,为《千家注》沉埋者十之七,为谢叠山、虞伯生污蔑更无一字矣。开卷《龙门奉先寺》诗:“天阙象纬逼,云卧衣裳冷。”尽人解一“卧”字不得,只作人卧云中,故于“阙”字生许多胡猜乱度。此等下字法,乃子美早年未醇处.从阴铿、何逊来,向后脱卸乃尽,岂黄鲁直所知邪?至“沙上凫雏傍母眠”,诬为嘲诮杨贵妃、安禄山.则市井恶少造谣歌诮邻人闺阃恶习,施之君父,罪不容于死矣。
《小雅•鹤鸣》之诗,全用比体,不道破一句,《三百篇》中创调也。要以俯仰物理而咏叹之,用见理随物显,唯人所感,皆可类通;
初非有所指斥一人一事,不敢明言,而姑为隐语也。若他诗有所指斥,则皇父、尹氏、暴公,不惮直斥其名,历数其慝,而且自显其为家父,为寺人孟子,无所规避。《诗》教虽云温厚,然光昭之志,无畏于天,无恤于人.揭日月而行,岂女子小人半含不吐之态乎?《离骚》虽多引喻,而直言处亦无所讳。宋人骑两头马,欲博忠直之名,又畏祸及,多作影子语,巧相弹射,然以此受祸者不少。既示人以可疑之端,则虽无所诽诮,亦可加以萝织。观苏子瞻乌台诗案,其远谪穷荒,诚自取之矣。而抑不能昂首舒吭以一鸣,三木加身,则曰“圣主如天万物春”,可耻孰甚焉!近人多效此者,不知轻薄圆头恶习,君子所不屑久矣。
近体,梁、陈已有,至杜审言而始叶于度。歌行,鲍、庾初制,至李太白而后极其致。盖创作犹鱼之初漾于洲渚,继起者乃泳游自恣,情舒而鳞髻始展也。七言绝句,初盛唐既饶有之,稍以郑重,故损其风神。至刘梦得,而后宏放出于天然,于以扬扢性情,馺娑景物,无不宛尔成章,诚小诗之圣证矣。此体一以才情为主。言简者最忌局促,局促则必有滞累;
苟无滞累,又萧索无余。非有红垆点雪之襟宇,则方欲驰骋,忽尔蹇踬;
意在矜庄,只成疲苶。以此求之,知率笔口占之难,倍于按律合辙也。梦得而后,唯天分高朗者,能步其芳尘,白乐天、苏子瞻皆有合作,近则汤义仍、徐文长、袁中郎往往能居胜地,无不以梦得为活谱。才与无才,情与无情,唯此体可以验之。不能作五言古诗,不足入风雅之室;
不能作七言绝句,直是不当作诗。区区近体中觅好对语,一四六幕客而已。
七言绝句,唯王江宁能无疵纇;
储光义、崔国辅其次者。至若“秦时明月汉时关”,句非不炼,格非不高,但可作律诗起句;
施之小诗,未免有头重之病。若“永尽南天不见云”,“永和三日荡轻舟”,“囊无一物献尊亲”.“玉帐分弓射虏营”,皆所谓滞累,以有衬字故也。其免于滞累者,如“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则又疲苶无生气,似欲匆匆结煞。
作诗但求好句,已落下乘。况绝句只此数语,拆开作一俊语,岂复成诗?“百战方夷项,三章且易秦;
功归萧相国,气尽戚夫人。”恰似一汉高帝谜子;
掷开成四片,全不相关通。如此作诗,所谓“佛出世也救不得”也。
建立门庭,已绝望风雅。然其中有本无才情,以此为安身立命之术者,如高廷礼、何大复、王元美、钟伯敬是也。有才情固自足用,而以立门庭故自桎梏者,李献吉是也。其次则谭友夏亦有牙后慧,使不与钟为徒,几可分文征仲一席,当于其五、七言绝句验之。
论画者曰:“咫尺有万里之势。”一“势”字宜着眼。若不论势,则缩万里于咫尺,直是《广舆记》前一天下图耳。五言绝句,以此为落想时第一义。唯盛唐人能得其妙.如“君家住何处?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墨气所射,四表无穷,无字处皆其意也。李献吉诗:“浩浩长江水,黄州若个边?岸回山一转,船到堞楼前。”固自不失此风味。
五言绝句自五言古诗来,七言绝句自歌行来,此二体本在律诗之前;
律诗从此出,演令充畅耳。有云绝句者截取律诗一半,或绝前四句,或绝后四句,或绝首尾各二句,或绝中两联。审尔,断头刖足,为刑人而已。不知谁作此说,戕人生理!自五言古诗来者,就一意中圆浮成章,字外含远神,以使人思。自歌行来者,就一气中骀宕灵通,句中有余韵.以感人情。修短虽殊,而不可杂冗滞累则一也。五言绝句有平铺两联者,亦阴铿、何逊古诗之支裔。七言绝句有对偶,如“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亦流动不羁,终不可作“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平实语。足知绝律四句之说,牙行赚客语,皮下有血人不受他和哄。
《大雅》中理语造极精微,除是周公道得,汉以下无人能嗣其响。陈正字、张曲江始倡《感遇》之作,虽所诣不深,而本地风光,骀宕人性情,以引名教之乐者,风雅源流,于斯不昧矣。朱子和陈、张之作,亦旷世而一遇。此后唯陈白沙为能以风韵写天真,使读之者如脱钩而游杜蘅之沚。王伯安厉声吆喝:“个个人心有仲尼。”乃游食髡徒夜敲木板叫街语.骄横卤莽.以鸣其“蠢动含灵皆有佛性”之说,志荒而气因之躁,陋矣哉!
门庭之外,更有数种恶诗:有似妇人者,有似衲子者,有似乡塾师者,有似游食客者.妇人、衲子,非无小慧;
塾师、游客,亦侈高谈。但其识量不出针线、蔬笋、数米、量盐、抽丰、告贷之中,古今上下,哀乐了不相关;
即令揣度言之,亦粤人咏雪,但言白冷而已。然此数者,亦有所自来,以为依据。似妇人者,仿《国风》而失其不淫之度。晋、宋以后.柔曼移于壮夫;
近则王辰玉、谭友夏中之。似衲子者,其源自东晋来。钟嵘谓陶令为隐逸诗人之宗,亦以其量不弘而气不胜,下此者可知已。自是而贾岛固其本色,陈无已刻意冥搜,止堕齐盐窠臼;
近则钟伯敬通身陷入,陈仲醇纵饶绮语,亦宋初九僧之流亚耳。似塾师、游客者,《卫风.北门》实为作俑。彼所谓政散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者,夫子录之,以著卫为狄灭之因耳。陶公“饥来驱我去”,误堕其中。杜陵不审,鼓其余渡。嗣后啼饥号寒、望门求索之子,奉为羔雉,至陈昂、宋登春而丑秽极矣。学诗者一染此数家之习,白练受污,终不可复白.尚戒之哉!
艳诗有述欢好者,有述怨情者,《三百篇》亦所不废。顾皆流览而达其定情,非沉迷不反,以身为妖冶之媒也。嗣是作者,如“荷叶罗裙一色裁”,“昨夜风开露井桃”,皆艳极而有所止。至如太白《乌栖曲》诸篇,则又寓意高远,尤为雅奏。其述怨情者,在汉人则有“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唐人则“闺中少妇不知愁”,“西宫夜静百花香”,婉娈中自矜风轨。迨元、白起,而后将身化作妖冶女子,备述衾稠中丑态;
杜牧之恶其蛊人心,败风俗,欲施以典刑,非已甚也。近则汤义仍屡为泚笔,而固不失雅步。唯谭友夏浑作青楼淫咬,须眉尽丧;
潘之恒辈又无论已。《清商曲》起自晋、宋,盖里巷淫哇,初非文人所作,犹今之《劈破玉》、《银纽丝》耳。操觚者即不惜廉隅,亦何至作《懊依歌》、《子夜》、《读曲》?
前所列诸恶诗,极矣;
更有猥贱于此者,则诗佣是也。诗佣者,衰腐广文,应上官之征索;
望门幕客,受主人之雇托也。彼皆不得已而为之。而宗子相一流,得已不已,间则翻书以求之,迫则倾腹以出之,攒眉叉手,自苦何为?其法:姓氏、官爵、邑里、山川、寒喧、庆吊,各以类从;
移易故实,就其腔壳;
千篇一律,代人悲欢;
迎头便喝,结煞无余;
一起一伏,一虚一实,自诧全体无瑕,不知透心全死。风雅下游,至此而浊秽无加矣。宋以上未尝有也。高廷礼作俑于先,宗子相承其衣钵。凡为佣者,得此以擿埴而行,而天下之言诗者车载斗量矣。此可为风雅痛哭者也。
咏物诗,齐、梁始多有之。其标格高下,犹画之有匠作,有士气。征故实,写色泽,广比譬,虽极镂绘之工.皆匠气也。又其卑者,饾凑成篇,谜也,非诗也。李峤称“大手笔”,咏物尤其属意之作,裁剪整齐,而生意索然,亦匠笔耳。至盛唐以后,始有即物达情之作。“自是寝园春荐后,非关御苑鸟衔残”,贴切樱桃,而句皆有意,所谓“正在阿堵中”也。“黄莺弄不足,含人末央宫”,断不可移咏梅、桃、李、杏,而超然玄远,如九转还丹,仙胎自孕矣。宋人于此茫然,愈工愈拙,非但“认桃无绿叶,道杏有青枝”为可姗笑已也。嗣是作者,益趋匠画;
里耳喧传,非俗不尝。袁凯以《白燕》得名,而“月明汉水初无影,雪满梁园尚未归”,按字求之,总成窒碍。高季迪《梅花》,非无雅韵,世所传诵者,偏在“雪满山中”、“月明林下”之句。徐文长、袁中郎皆以此炫巧。要之,文心不属,何巧之有哉?杜陵《白小》诸篇,踸踔自寻别路,虽风韵不足,而如黄大痴写景,苍莽不群。作者去彼取此,不犹善乎?禅家有三量,唯现量发光,为依佛性;
比量稍有不审,便入非量。况直从非量中施朱而赤,施粉而白,勺水洗之,无盐之色败露无余,明眼人岂为所欺邪?
夕堂永日绪论内编终
绝招六:从心所欲不逾矩
《论语•为政》
1.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2.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3.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4.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5.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於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
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6.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7.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
不敬,何以别乎?”
8.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
有酒食,先生馔(zhuàn),曾(céng)是以为孝乎?”
9.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10.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sōu)哉?人焉廋哉?”
11.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12.子曰:“君子不器。”
13.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14.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15.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dài)。”
16.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己。”
17.子曰:“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18.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xìng)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19.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
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20.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
孝慈,则忠;
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21.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22.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ní),小车无軏(yuè),其何以行之哉?”
23.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礼,所损益,可知也;
周因於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24.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chǎn)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绝招六:剃刀原理
剃刀原理:奥卡姆剃刀定律又称“奥康的剃刀”,它是由14世纪逻辑学家、圣方济各会修士奥卡姆的威廉(WilliamofOccam,约1285年至1349年)提出。这个原理称为“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即“简单有效原理”。正如他在《箴言书注》2卷15题说“切勿浪费较多东西去做,用较少的东西,同样可以做好的事情。”
在哲学领域,逻辑经验主义的要义也是人类认识的“思维的经济性”,思维是用最经济的方式来思考和表达客观世界,因果性只是思维的一种节约方式,物理学的公式也是这种经济性的具体实现,而形而上学的体系是无法证实的同语反复,形而上学体系的关键是不要自相矛盾,在逻辑经验主义里,形而上学被剔除出哲学。
在管理学领域,重要的事实是百人法则,即很多国际集团公司的总部不超过100名职员,这种人少高效率的组织结构,不能排除根植于西方文化领域中的奥卡姆剃刀作用。
在语言学领域,语言表达的是事实还是情感,或者是毫无意义,而科学或哲学的命题一定要是关于事实的命题,才具有实证的意义,当然关于情感的表达属于文学和美学范畴。
以上几个领域都不能排除奥卡姆剃刀的影响。
绝招七:叩其两端而竭焉
《论语•子罕》
孔丘
“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意思是孔子说:“我有知识吗,也会有没有知识的时候啊,曾经有个乡下人向我提问,我对他的问题无以应答,只有尽可能拉近与他的距离,站在两个人共同对于事件问题的立场上而做到能够完全理解认识问题和知识为止。”
这是典型的孔子对学问求知的态度,也是他高超的教学方法的具体体现。首先,在求问的学生面前表现得很谦虚,以便于下一步的启发,让学生感受到是在和老师一起探讨问题,学生也就非常虔诚的求问索答。然后孔子再对学生的所不了解的事逐步进行理解沟通刨根问底,这实际是让学生自己思索的过程,直到理解学生而学生也恍然大悟。这样不但把有疑问的事解决了,由此还让学生还学会思考问题的方法。
孔子对于知识的严谨求学态度和对于知识的认识理解态度使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绝招七:良工不示人以璞
《谲觚十事》
清:顾炎武
鄙著无此一事今考《史记》:“武王封师尚父于齐营丘。”正义曰:“《括地志》云:‘营丘在青州临淄北百步外城中大公後五世胡公徙都蒲姑。’”正义曰:“《括地志》云:‘蒲姑城在青州博昌县东北六十里胡人弟献公徙治临?。’”据此所引《括地志》营丘与临?乃一地。又考《汉书》齐郡治临淄北海郡治营陵或曰营丘。二郡并云师尚父所封而臣瓒与应劭之说各主其一则当时已不能明矣。今昌乐、潍县之间亦有营丘城按《史记》云“营丘边莱”而不言献公之临?即大公之营丘则《括地志》谓营丘在临淄者失之也。
来札:临胸西十里逢山;
俗传逢萌隐处。史:逢萌浮海归隐大劳东莱守聘不出。又萌都昌亭长。墓在今营丘昌乐地。又都昌昌邑也皆与临胸远。史:夏东方诸侯逢伯陵居青州旧城在郡西二十里马山李于鳞所谓“龙斗马山之阳”是也距逢山四十里逢山以伯陵非以萌也。鄙著无此一事。《汉•地理志》:“临铭有逢山祠。”则先逢萌而有此山矣李君言是。《左氏•昭十年传》:“逢公以登。”注云:“逢公殷诸侯居齐地者。”《二十年传》:“有逢伯陵因之。”注云:“逢伯陵殷诸侯姜姓。”今李君以殷为夏未知其何所据也。
绝招八:李白斗酒百篇
《饮中八仙歌》
杜甫
李白斗酒诗百篇,
长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上船,
自称臣是酒中仙。
绝招八:灵感大半都先经苦思的准备,到了适当的时机便突然涌现。
天才与灵感
朱光潜
灵感既然是突如其来,突然而去,不由自主,那不就无法可以用人力来解释么?从前人大半以为灵感非人力,以为它是神灵的感动和启示。但是从近代心理学发现潜意识活动之后,这种神秘的解释就不能成立了。
什么叫做“潜意识”呢?自己的意识所不能察觉到的心理活动就属于潜意识。意识既不能察觉到,我们何以知道它存在呢?变态心理中有许多事实可以为凭。比如说催眠,受催眠者可以谈话、做事、写文章、做数学题,但是醒过来后对于催眠状态中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往往完全不知道。此外还有许多精神病人现出“两重人格”。心理学家根据许多类似事实,断定人于意识之外又有潜意识,在潜意识中也可以运用意志、思想,受催眠者和精神病人便是如此。在通常健全心理中,意识压倒潜意识,只让它在暗中活动。在变态心理中,意识和潜意识交替来去。它们完全分裂开来,意识活动时潜意识便沉下去,潜意识涌现时,便把意识淹没论述类文本阅读天才与灵感朱光潜论述类文本阅读天才与灵感朱光潜。
灵感就是在潜意识中酝酿成的情思猛然涌现于意识。据心理学家的实验,在进步停顿时,你如果索性不练习,把它丢开去做旁的事,过些时候再起手来写,字仍然比停顿以前较进步。这是什么道理呢?就因为在意识中思索的东西应该让它在潜意识中酝酿一些时候才会成熟。功夫没有错用的,你自己以为劳而不获,其实仍然于无形中收效果。所以心理学家有“夏天学溜冰,冬天学泅水”的说法。
灵感是潜意识中的工作在意识中的收获。它虽是突如其来,却不是毫无准备。法国大数学家潘嘉贵常说他的关于数学的发明大半是在街头闲逛时无意中得来的。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有一个人向来没有在数学上用功夫,猛然在街头闲逛时发明数学上的重要原则。在罗马落水的如果不是素习音乐的柏辽兹,跳出水时也决不会随口唱出一曲乐调。他的乐调是费过两年的潜意识酝酿的。
艺术家往往在他的艺术范围之外下功夫,在别种艺术之中玩索得一种意象,让它沉在潜意识里去酝酿一番,然后再用他的本行艺术的媒介把它翻译出来。王羲之的书法相传是从看鹅掌拨水得来的。法国大雕刻家罗丹也说道:“你问我在什么地方学来的雕刻?在深林里看树,在路上看云,我在到处学,只是不在学校里。”从这些实例看,我们可知各门艺术的意象都可触类旁通。推广一点说,凡是艺术家都不宜只在本行小范围之内用功夫,须处处留心玩索,才有深厚的修养论述类文本阅读天才与灵感朱光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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